【3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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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晚。
皇后又召小将军。
她已沐浴更衣，就倚在引枕上，等着小将军。
小将军转眼就到，站在外间，先是恭恭敬敬的单膝下跪行了个礼。
等她抬了抬手，小将军才站起身，垂着眼，毕恭毕敬的走到榻前。
这一次，不用她吩咐，小将军已经接过了宫人手中端来的药，干脆利落的喝了下去，等药效发作，轻轻说，可以了。
她嗯了一声，示意宫人放下床帷。
小将军如上次一般躺下。
她却没有动作。
小将军闭着眼等了一会儿，等不到她，心里奇怪，想睁开眼，又不敢睁开。睫毛簌簌。
她唇角微扬，道，“峰儿。”
小将军这才敢睁开眼看她。但看一眼，就连忙别开视线。
她说，“上一次有些累，这一次换个姿势。”
小将军微微一顿，低低应是。坐起身来，避到一旁。
她躺下了，黑发铺开，再说，“可以了。”
小将军犹豫了片刻，俯身上去，低声说，“……臣冒犯了。”
她能感觉到小将军的进入。
实在是，粗了一些。
她蹙起眉。
小将军的动作便缓了一缓。
不敢进得太深，也没有任何意趣。他只能让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，忘了自己在做什么，忘了自己身下的人是谁。
她听见这孩子的喘息被压抑，唯有发烫呼吸洒在在耳畔。
他的炽热在自己的体内，却连指尖都不碰触自己。
那是自然的。
没有自己的允许，他不敢碰。
泄过了一次。
交了差，小将军便停下动作。他不能多看，更不能多想。只要一想，就怕底下的那根孽障不听话。
他拔出来，理了理只有些微凌乱的衣裳，下了床，召来宫人。
宫人捧着药上前，她趁着温热喝下。余光瞥见小将军默默退后，推到外间，转身走了。
她皱了皱眉。
宫人以为是药苦，纷纷觳觫。
她顿了顿，继续把药喝完。
奇怪得很，之前这孩子远在边关，隔着千万里，倒不觉得生疏。
如今就在眼前，怎么反倒是隔得远了。
小将军出了宫，回到家，洗了个澡，清清爽爽的换了身衣裳，却坐在院子里发呆。
百般的不想记得。
但却有一鳞半爪的画面，深深的烙在脑海里。
自己进去的时候，她的蹙眉闷哼。
她耳垂上，有一颗耳洞似的，淡褐色的痣。
她的胸前起伏，饱满而……
小将军用力的，啪得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。
额头发红。
小将军两手搁在膝上，老老实实的，又坐了一会儿。摇了摇脑袋，像是把那些搅乱心神的画面都摔出去。然后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。
将军府里没几个人，连厨子都是凑合。
厨房连灶眼都是冷的。
小将军索性再去秦楼楚馆，还是点了上回那个说话温温柔柔的琴娘。
琴娘得了将军的青眼，心里不是不惊喜。
但进了屋子，小将军第一句话是，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？
琴娘被问得一怔。
小将军不挑食，又因为饿，只想吃那些又烫又快的吃食。
厨房正好蒸了一大笼包子。有白萝卜猪肉的，有猪油豆沙的。赶紧挑了一大盘送到房中。
小将军看见白白软软的包子，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。
他下手快，那些坏念头一出来，下手就是一巴掌拍脑门。
啪的一下！
然后捧着包子，老老实实的一大口一大口啃起来。
一边啃，一边想，
她从小教导抚养自己，现在想来，是早早的就把自己同其他人隔绝开来，然自己只听她的话。
但是，现在想明白，也已经晚了。
小将军叹了口气，继续啃包子，慢吞吞的嚼了，咽下去。
琴娘看着脑门红通通的小将军默默啃包子，既是不解，也是不忍，说，“不如，我给将军做点吃的。”
小将军说，“不用。”
琴娘说，“那，做点点心呢。”
小将军抬起来看她，问，“你会做什么？”
琴娘笑道，“寻常的点心，都会做一些。”
片刻之后，一大桌子的点心，什么莲蓉荷花酥，什么榛子枣泥糕，枣锢飞燕，红绫饼，还有一大盆酒酿桂花羹。
小将军满脸发光，在桌边吃下，吃得连连点头。
这些事，巨细靡遗都记下来，呈在她的案头。
她看完，便将折子丢开。
无趣得很。
不过就是一些小糕点。小将军爱吃甜的，自己当然知道。小的时候，自己还亲手喂过他。
过了两日，小将军奉旨再来。
她还在处理政务。
小将军规规矩矩的等在外间，面前，有一张葵花八角小几，几上，放了几个碟子，碟子上是点心。
她忙完了事，走到了外间，却见那些碟子，一样都没有动过。
小将军见她来了，便站起身，垂着双手，恭敬站在一旁。
她却问，不好么。
小将军一怔，满头雾水，不由得问，……啊？
她的目光落在糕点。
小将军恍然，回答，宫中之物都是好的，是臣不饿。
她说，不饿？
小将军点点头。
她没有再说话。
但这晚，例行的喝完了药。小将军把空碗递回去，却见宫人捧上一只青瓷瓜碟。碟里放了整整齐齐，一指来长，秀气精致的奶酥。
小将军最爱吃这个，但这时候没有胃口，便摇了摇头。
宫人却露出惶惑神色，犹豫再三，大起胆子低声哀求，“将军……将军就进一口吧。”
小将军纳闷极了。
回到家还在琢磨这件事。
姐姐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，就拿自己来说，她对自己是好，是为了笼络自己。当然，也笼络成了。
那无端端的拿糕点出来，还要自己吃，是为的什么？
小将军想了一会儿，忽然灵光一闪，但也窘了，她……她嫌我不够卖力气……吧？
再去找那琴娘。
小将军拿了一堆金银锞子堆在桌上。
琴娘诧异，试探问，将军这是……要为我赎身？
小将军连忙摆手。
琴娘说，那是……买一晚？用不了这许多。
小将军挠了挠后脖，支支吾吾了好一阵，才小声说，你们这儿……有没有什么……什么……
琴娘好奇，有什么？
小将军憋得耳朵都红了，憋出两个字，补药。
琴娘恍然，再看小将军，噗嗤失笑，道，自然是有的。
小将军出了宫，回了府，不出片刻，就出了府，去秦楼楚馆，又点了之前点过的乐伎。而后，厨房便端了大补的药羹过去。
小将军的相貌好，脾气也好，去的次数多了，有几个胆子大的女孩儿们便敢与他调笑，他有时候会无措，有时候会无奈。
这回，药羹端过去，那些女孩儿在门口嘻嘻哈哈，那名乐伎把她们都驱开了，再转身回房，掩上门。
这一切，都被记录下来，呈在她的案前。
禁城九阙。
黎明之前，夜幕漆黑。而宫阙星星点点，各处已陆续亮起了灯火。若在云端俯视，或会觉得，人间璀璨，远胜星河。
折子被轻轻的扔在了桌上。
那位万万人不敢直视容颜的帝姬，闭着双目，一手轻轻揉着额角。
修长手指，戴着硕大的红宝指环。
烛火之下，红光如流火潋滟，又怎及她的一段眉梢眼角。
孩子难免贪新鲜。
但，还是有一些生气。
小将军若在外面惹出事来。难道，皇嗣压有一个流落民间的‘同父异母’的手足？
这孩子，真是胡闹。
帝姬停下揉着额角的手，屈起指节，叩了叩桌子。
两旁伺立的宫人跪下。
帝姬淡淡吩咐，宣将军入宫。
宫人应是，退下传令不提。
帝姬起身，走到窗前，去看笼中鸟儿。
养鸟，这是新帝的爱好。病榻恹恹的一把骸骨，也曾是逗鸟奔马的年轻人。
她起初不觉得有意思，现在想来，倒有几分道理。
这鸟儿过于活泼，不肯听话。
那么不管是上头的，还是下头的。既然是自己的，就该拿个锁，锁起来，留在眼前，才能放心。
